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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S! y& J" l. ^- d1 v“爱情不是你想买，想卖就能卖……”夕阳下，小区广场上传来广场舞的音乐。这首2009年出世的神曲，却正在被现实解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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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x0 V* p0 B9 I- X, A网络中，“爱情买卖”的故事真实上演。真是应了那句话，想要洞悉生活，往往需要真正地走入民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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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年轻人很多的民间生活都在网上。于是，各大陪聊陪玩软件看上了年轻人。你想玩什么都能找到个伴，就算单纯聊天，也有人愿意陪你聊上个二十块钱的，只要买了陪聊的时间，想怎么聊，就怎么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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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其中，自然也包括你想要一段“爱情”。如果钱到位，陪聊也能在广泛的业务线上，单独抽出一条名为“虚拟恋人”的服务，满足你的个性化需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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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Z" T6 Z B5 d% S你想要一个不需要自己设想各种套路的恋爱体验，或者仅仅是因为失眠想找个人聊聊天，甚至就是单纯好奇“买来的男朋友什么样”……无论出于何种动机，你终将在虚拟恋人体验馆有所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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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不同，在70块钱的60分钟里，我想尽可能地知道，对面这个人，到底是什么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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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X9 n" s M2 VⅠ“牛牛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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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_$ J) Z$ D! u9 \ Z) e只要本质是合法交易，某橙色软件基本应有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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搜索“虚拟恋人”词条，我选了一个五年老店。店铺首页空空荡荡，挂着两个链接：一个标着“小哥哥我们等你回家”，一个叫“打赏您的小可爱”。用词之委婉精准，既送走了一批误闯进来的游客，又能精准地勾引住目标用户的神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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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有洞天要从点开和客服聊天的对话框开始。一张价目表，四个档位，声音好听的得加钱，长的好看的得加钱，会聊的还得加钱。当然店家会贴心地附赠试音服务，那么多款男友，总要听听才知道，谁的声音是自己的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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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P' T. R7 ^* Z1 q x- I视觉动物不会被几句特意练来的低音炮迷失了心智。所以我提出能不能看看照片，客服回复的那句“害，可以呀！”透露着一丝驾轻就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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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s' i! {# Q' e重头戏在拉群，这也是全过程中让人精神高潮的部分。后来我怀疑，这简直就是店家的营销套路，给你足够的甜头，让你乖乖把钱掏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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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p) x% y* V1 S0 R6 `一开始，我先加上了牵线的小哥，暂时称呼他为“牛牛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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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音群里有六个人，尴尬的是，在牛牛让大家发语音条和自己的照片时，群里如死寂一般无人回应。我赶忙表明自己的积极态度，发了张猫咪表情以示可爱。但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牛牛那@全体后威严中透露着一丝命令味道的语气——进来的小哥哥发语音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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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c* N% e" g/ J- q# C1 z, Y: Y很快，语音条带着照片纷至沓来。挨个点开语音条的时候，我有些恍惚，过往宫廷剧中皇帝选妃的一幕就这样蹦到了眼前。虽然照片和声音都并未勾起我的视听觉神经，但任君挑选的感觉，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个冤大头，当得还有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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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理医生让你把感受说出来才能治病，但牛牛隔着屏幕，就能洞察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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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U( t: f) x# C“怎么样，小姐姐有满意的吗？”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私聊的这一句话时，他就开始迅速拉新的人进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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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批新进来的明显比刚才那一批活跃得多。让我最期待的变数和惊喜也如期来临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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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U0 {# I3 q7 h0 p1 { c) s& e7 D一个模仿着某音软件最近大热的片段语音条蹦了出来，“娇贵的小公主，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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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纯的文字实在无法表达出这盘菜到底加了多少油，但是说这句话的人或许只想表达自己住在某音里，懂得流行趋势，试图增加自己被选的可能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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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e" u4 ~) X. V/ Q8 h) p; SⅡ“鹿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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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不能免俗，我还是选了个声音好听脸也好看的——他叫鹿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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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I! l; Z5 g" S# P$ w在某度搜图中确认了不是网图之后，我把他的资料发给牛牛。牛牛告诉我，这个人属于“男神”级别，聊天要一小时70块，最贵的那一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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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实话，对于这场对话，我的期待值拉得还是很高的，毕竟两顿饭钱搭进去了，总得给我点儿什么新鲜的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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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Z5 v) ` d; Y! m1 ~5 r0 X$ N$ c但很快被现实打脸了。在我期待“鹿十”说点儿什么的时候，对方似乎也在期待我说点儿什么。由于我的全部资料只有头像对他可见，他先是夸了夸我头像好看，我说这是我很喜欢的画手。但他似乎懒得接我的话，直接走起了流程，夸我一副公鸭嗓的声音好听，再CUE到我喜欢看什么电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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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S. v3 x4 F( @1 ? {$ \闲聊，可不是我想要的。尤其是听过别人跟我讲，和虚拟恋人聊天“不用自己找话题，他会带节奏”。我深深觉得这个小哥哥的节奏带得过于平庸。于是我转守为攻，问起他的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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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毕业当兵，自由职业者，目前在上海。我大抵知道了，陪聊就是他的主业，所以即使在下午三点的时间档，也能够秒回我的语音。但还不够，我试图打破他的套路，开启走心的环节。于是我借坡下驴，问他没有上大学后不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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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回答显然出乎我的意料，却仍在套路之中，“当然后悔了，没上大学就没法谈恋爱了啊。”或许业务太多，他实在懒得和我讲他的故事，于是把话题绕到了无关痛痒的谈恋爱上，抑或是，他真的就这么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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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看待虚拟男友？”我反问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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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觉得有点假，我们明明刚认识就叫宝贝之类的，我自己不信，你信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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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可以扮演一下男朋友的角色给我看看吗？”我提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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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z& v6 ?+ F+ `; [6 r6 |3 c; Q: d“宝贝，你今天累不累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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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v7 J; ?1 F$ W/ n7 c, O' g+ ~' k“宝贝，你今天几点钟起床的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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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明白他在演，他明白我明白他在演。我试图抛个话题让他猜猜我的职业，但是他秒回的语音条，让我觉得他有些疲于应付，果然点开一听——“我猜，你是做我的小公主的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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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问了我在哪里工作，我告诉他在上海周围，他便作势说可以来找我，甚至还查了一下上海到杭州的高铁票价，尽职尽责地做一个真实一点的虚拟男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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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l! v4 x2 J5 _: ~- ^5 X我想，如何说让人开心的废话，如果大学里开这门课，那对方一定是教授级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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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C6 w! p" B* f# H* |/ |) m4 sⅢ“打工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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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好奇，把陪聊当主业的他，能否在上海生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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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，他说一天能接够7、8单，在上海生活没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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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R8 i0 d p; ]% J' N, d晚上是他接单的高峰期，来找他扮演男朋友的基本都是大学生，或是很忙很累的上班族。偶尔，他也觉得每天聊天很累，但因为声音好听，加上外形条件不错，养活自己没有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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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语中，他始终透露着些许疲倦。即便这样，他也想抽出时间来学习一些新的技能，比如配音和有声书。现阶段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陪聊店，这样就不用每天都费心思跟人聊天了。打工人都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做主人，他也不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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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以为这场谈话似乎正式深入时，他发来一段语音，“小姐姐，一个小时到了，你看看要不要续一下时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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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了一眼时间，从三点半到四点半，刚刚好一个小时，一分钟也不多，一分钟也不少。这期间他发了50条语音，我猜自己交的70块钱除去店家抽成，他到手的价格会不会刚刚好一块钱一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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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开银行卡短信，两位数余额告诉我自己，我或许没有资格再去购买如此昂贵的陪聊服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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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d/ J" v; A3 u9 w/ d# F* F我心虚地没发语音，打了一句，“那我先去工作了，回头聊～”对方礼节性地回复了一句拜拜，就再没了回音。那一刻，抱着手机，自诩现实生活已经足够充实丰富的我，心里突然闪出了一丝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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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t8 I' P& J, t" Z他是谁？他究竟过着怎样的人生？我并没有搞清楚，对方也始终在有意避开这些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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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s2 m C# x4 ?* o: Y2 z- I我买到快乐了吗？确实，在那短暂的角色扮演时间里，我嘴角快咧到了太阳穴，但那真的是“爱情”带来的快乐吗？我想，猎奇和彼此套路的对话，才是好笑的重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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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Y- r. p) j9 G# v4 q# }不过我着实清楚的是，我以后再也不会购买这种类似的陪聊服务了。当你清楚了对方和你一样都是职业打工人的身份，面纱已经被戳破，所有的试探都变得毫无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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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1-18 07:11:58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