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严肃点,打劫
月色溶溶,花香淡淡。天地间好像披上一层融融的银色轻毡一般,处处流淌着诗情画意。
这么好的景致,楚流烟却无心欣赏。她很有些心不在焉,如今朝廷腐败,战祸连年,灾荒处处,哀鸿遍野。再这样下去,说不得哪一天流民造反,到时候恐怕连一天安生的日子也没得过了。想到这些,她就觉得心中黯然。
她看今晚天色这么好,就走到后院里,在梨花树下,练起了一套自创的剑法“黯然销魂剑”。
楚流烟并没有跟从名师学过功夫,她的剑法都自己根据书上学习,再自己加以揣摩练成的。虽然没有多么高强,不过在这乱世,一个女孩子家,学点功夫傍身总是错不了的。
这些都是楚流烟的娘亲教给她的。楚流烟的娘陈四喜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性。虽然在楚流烟十几岁的时候,楚流烟的爹前脚刚把小妾娶进门,陈四喜后脚就失踪了。不过她却给楚流烟留下了无穷无尽、终身受用的财富。
这些财富不是什么金银珠宝、绫罗玉器,而是几本厚厚的手札。这些手札里记载的全是陈四喜故乡的事情。
陈四喜的故乡,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。那里的人,都是一夫一妻;那里的女人,可以享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力。那里不用走出家门,用一台叫做“电脑”的东西,就可以知道天下间的事。除了这些,还有很多不可以想象的神秘事情。
楚流烟一直觉得,她母亲并不是遭遇什么不测,而是回故乡去了。虽然,楚流烟和她的母亲相处,只有短短十三年,但是她母亲对她思想上的影响,根深蒂固。
楚流烟一边练剑,一边想着心事,忽然“啪”的一声响,有个东西从墙上掉下来,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滚。
楚流烟吃了一惊,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,只听到连续的“啪”“啪”“啪”好几声,有十多个这样的“东西”一起从墙上掉下来,四处滚散开来。
等楚流烟仔细看清楚,才发现跳下来的居然是十几个人。这些家伙们,从墙上跳下来后,有的崴到脚,有的摔到胳膊,正抱着胳膊腿的跳个不停,边跳边“嗷嗷”叫个不停。
这时候,第一个跳下来的家伙已经快步走到楚流烟面前,用一根棍子指着她,一本正经的说:“打劫!”那个家伙边嚷着打劫,一边跳着脚,想必刚刚跳下来摔到腿了。
楚流烟笑了起来:真是的,打劫就打劫吧,怎么搞这种阵势。才跳个墙,就弄的全是“残兵败将”了,接下来要真打劫起来,还不个个要缺胳膊少腿的。
那个嚷打劫的家伙见楚流烟居然笑,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。他好不容易停止跳脚,晃了晃手中的棍子,恐吓说:“喂,小丫头,打劫,严肃点!”
“打劫就打劫呗,直接从后门进来不就行了。后门还没上锁呢。看你们现在的模样,好像被人打劫了一样,半点也不像打劫别人的!”楚流烟揉着笑痛了的肚子说。
“你……”那带头的家伙摸摸头,抱怨道:“你不早说嘛,早知道就不用费那个力气去爬墙了。你家的墙那么高,我们去二狗家墙上练习,只要一刻钟就好了,爬你家的,一直爬了半个时辰!”
“老大,我们是在打劫!”旁边有个胖子提醒道。他心里嘀咕道:丫的,知道什么叫打劫不?见了美貌妞儿,就忘正事了。
带头的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说:“这不是第一回没有经验嘛,下一回我一定注意。”他对手下说完,转头对楚流烟说:“我们不杀人不放火不抢姑娘,快点把你家粮仓的位置告诉我,别以为你朱四爷我从来不揍女人,就可以蔑视我!”
楚流烟用手绢捂着嘴,笑了半天才说:“朱重八,我从来没有蔑视你,我一点也不蔑视你—”
带头的家伙得意的摆了摆头,摆出一副“普天之下,唯我独尊”的架子,他的弟兄们,也纷纷对他投来崇拜的眼神,可是这时候,楚流烟继续说:“我直接无视你!”
“你……”朱重八气的头顶上都要冒烟了,他继续恐吓楚流烟说:“我偶尔也会破例揍女人的!有些女人就是两天不打,浑身痒痒!”
楚流烟只是看着他,轻蔑的笑。这个朱重八,是钟离县出了名的落魄户,他本来就游手好闲,靠偷鸡摸狗为生。这家伙,在县上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的,楚流烟当然也知道。
不过楚流烟没有想到的是,现在遭了灾荒,很多人没有饭吃。几天不见,他竟然当了这群人的老大,来楚家抢粮食。
楚家是钟离县有名的富户。不过现在遇到天灾,楚家的田地几乎颗粒无收,租户的粮食缴纳不上来,楚家的光景也远远不如往年。
楚流烟本来想给他们一些粮食的,但见到朱重八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她把手里的剑往前一推说:“好,我就和你打上一架,要是你赢了,我随便你取粮食。要是你输了,你怎么来的带着你的手下怎么滚出去!”
朱重八爬到墙上,就看到楚流烟在练剑了。不过他才没把她这个弱质女流放在眼里呢。
他甚至在想凭着他朱重八的矫健英姿和翩翩风度,往楚流烟面前一站,楚流烟就该为他彻底倾倒才是。就算不倾倒,一个黄毛丫头,随便吓唬吓唬还不吓的趴在地上不敢起来。
谁知道楚流烟不但不怕他,还要与他较量。他觉得他男子汉的自尊和作为老大的尊严,受到了极大的屈辱。所以,他决定好好教训楚流烟一顿。
当然,顶多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就行,绝对不能打到缺胳膊断腿,不然她要是嫁不出去,硬赖上自己那就麻烦了。
朱重八往手中吐一口吐沫,用力把袖子往肩上一挽,摆出“武林高手”的架势,得意洋洋的看着楚流烟。
楚流烟微微一笑,抱着剑立在月华之下,泰然自若。
朱重八见楚流烟白衣胜雪,体态婀娜,一时间竟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:“喂,我说小丫头,要是你现在跪地求饶,朱爷我就放过你。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呢,楚流烟已经把手中的剑拔出来,照着朱重八刷刷刷几剑。朱重八只距地寒光闪闪,看得头昏脑胀,反应不过来,更别说对对方拳脚相向了。
说时迟那时快,只听到窸窸窣窣的一声响,朱重八额前的一缕头发被楚流烟削了下来,挑在剑尖。
朱重八简直要懵了,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——晕倒。
于是,他挺着身子直直往后摔了过去——这样也总好过被楚流烟一剑砍死是不是——他本以为他的兄弟们会来接着他,但是当他的脑壳重重摔倒在院中的青苔地上时,他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做梦罢了。
他顾不得揉自己被摔的好像要碎成八瓣的脑袋,先睁开眼去看四周的兄弟。这才发现他那些好兄弟们都跑了个精光。
还有几个总算有几分良心的,挂在墙头,用无限凄凉无限神情的语调说:“老大,你一定要保重!要是你遭遇什么不幸,我们一定会偷最好的纸钱烧给你!”
靠!朱重八在心里骂道:刚才爬墙进来,一个个跟蜗牛似的爬了半个时辰,这会逃命,一眨眼都爬出去了。奶奶的!
朱重八本来想站起来逃窜,不过他算计了算计,要想在楚流烟眼皮底下爬上这高墙逃走,似乎是有一定难度的事。
所以,他选择了“好男不跟女斗”——躺在地上装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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